■撰文王勇
近日，银保监会下发了《中国银保监会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做好信贷工作提升服务实体经济质效的通知》(以下简称“信9条”)，继续强化打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引导信贷资金“入实”的监管思路。实际上，2018年年中以来，管理层多次释放政策微调信号，强调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货币信贷政策边际放松的市场预期形成。那么，接下来，引导信贷资金“入实”就成为当下我国打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关键。
下半年确保实体经济稳定发展
今年以来，面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我国坚决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着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使供求结构性矛盾明显改善，经济增速逐渐企稳，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明显提升、韧性和可持续性显著增强，经济稳中向好态势进一步巩固。上半年，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6.8％，连续12个季度稳定在6.7％－6.9％的区间；居民消费价格涨势温和，前7个月居民消费价格上涨2％；就业基本稳定，7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1％；前7个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6％，其中，高技术制造业、装备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同比增速明显快于整体工业。
上述这些数据，用国家发改委概括中国经济形势的三个词就是形稳、质优、势好。但也应看到，当前经济运行仍面临一些问题和挑战，比如，外部环境发生明显变化，企业融资难尚未根本解决，我国经济依然存在短期下行压力。国家统计局近日公布的7月重要经济数据整体低于预期。数据显示，我国1－7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6％，增速较1－6月回落0.1个百分点；1－7月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5.5％，创逾19年新低，低于预期6％和前值6％；1－7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9.3％，低于预期9.4％和前值9.4％；7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8.8％，低于预期9.1％和前值9％。另外，据海关统计，今年1－7月中国进出口总额16.72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8.6％，其中出口8.89万亿元，增长5％；进口7.83 万亿元，增长12.9％；顺差1.07万亿元，收窄30.6％。7月我国进出口总额2.06万亿元，增长12.5％。
可以说，近年来拉动我国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即投资、消费和出口都出现了诸多积极变化，但还面临着一些严峻挑战，所以，7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部署下半年经济工作时着重提出要做好“六稳”工作，即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这“六稳”工作就是下半年稳经济的着力点，而这“六稳”又与实体经济密切相关，还与“三驾马车”积极呼应。下一步，我们一定要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部署，坚持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做好“六稳”工作，提高政策的前瞻性、灵活性、有效性，要积极挖掘内需的潜力，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补短板特别是高新技术产业短板的力度，积极支持实体经济发展，促进整个经济平稳、健康、可持续发展。实体经济发展仍面临融资难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高度重视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出台了一系列实招、硬招。今年，中央政治局会议、国务院常务会议先后就进一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缓解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作出一系列重要部署，相关政策举措已经取得明显实效。比如，近年来，随着一系列破解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政策和降低企业融资成本举措落地，监管部门、金融机构、地方政府加大了对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的金融支持力度，企业融资成本有所下降。以银行贷款为例，调查显示，2014年以来，银行对企业的贷款利率逐年下降，当前贷款利率仍处于历史较低水平。特别是2018年以来，人民银行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实施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加强形势研判和前瞻性预调微调，出台、落实了一系列旨在缓解融资难融资贵的政策措施，这些措施正如人民银行副行长朱鹤新指出的那样，比如，银行体系流动性合理充裕，贷款保持较快增长；信贷结构继续优化，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力度不断加大；债市融资功能有所恢复，高等级债券利率显著下行。
上述这些措施为解决实体经济融资难、融资贵产生了重要作用，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经济高质量发展营造了适宜的货币金融环境。不过，整体而言，当前实体经济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仍未得到有效解决。万得数据显示，2017年以来，贷款、发债、信托等几个企业最主要的融资渠道成本同比分别上升0.47、2.02、0.81个百分点。另外，据很多企业反映，资金成本变化与社会融资总量、市场资金价格关系密切，正常的市场价格变化是可以理解的。但从实际情况看，企业在利息成本之外，往往还会面临各种“隐性成本”。这些“隐性成本”主要包括两类:一类是担保、保险等各类费用。在企业实际债务成本中，除正常贷款利息支出外，还包含了担保、保险、审计等费用，通常大约推高融资成本1至2个百分点。比如，政府性担保公司费率一般不高于1.5％，民营担保公司一般为3％左右，有的还需要提供一定的保证金或反担保措施。另一类是转贷成本。不少企业转贷时不得不求助于民间资金来周转，从而抬升了企业整体融资成本。而过去相当一段时间里，融资贵主要在于小贷公司、网络借贷、融资性理财产品等新机构新业态的贷款利率较高，抬高了社会整体融资成本。总之，中小企业融资贵很大程度上是缘于融资难。所以，从现实情况看，增加信用供给，引导信贷资金“入实”，是解决实体经济尤其是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重要政策措施。
信贷资金“入实”力度加大
我们说，当前考量货币传导机制是否顺畅以及是否合理的重要标志，就是看信贷资金是否真正配置到支持实体经济。今年以来，人民银行实施了3次降准，再加上中期借贷便利(MLF)等工具，已经投放中长期流动性约2.8万亿元，远超去年全年1.76万亿元的总和。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二季度例会将流动性目标定调由“合理稳定”转变为“合理充裕”。在这一背景下，今年银行间市场资金面持续宽松，货币市场利率降至近年新低。然而，金融数据却显示M2和社会融资增速低迷。今年6月末，M2同比增长8.0％，增速较5月下滑0.3个百分点，再创历史新低。6月新增社会融资规模增量为1.18万亿元，同比少增近6000亿元。1至6月，社会融资规模增量累计为9.1万亿元，比上年同期减少2.03万亿元。尽管新增人民币贷款增加，但是难挡社会融资下降态势。可见，货币信贷传导机制出现了“上游货币宽、下游信用窄”的瓶颈局面。从而形成了一边是流动性适度充裕，另一边是实体经济融资难融资贵的现象。
那么，要打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破除信贷瓶颈，就需要设法进行结构性信用调整，即进行结构性信用紧缩与结构性信用扩张的有机结合，通过张弛有度的信用调整，实现定向的、有针对性的信用供给，确保信贷资金支持实体经济。时隔一个月后，根据央行在8月13日发布的数据，7月末广义货币(M2)余额177.62万亿元，同比增长8.5％，增速比上月末高0.5个百分点，比上年同期低0.4个百分点；7月末社会融资规模存量为187.45万亿元，同比增长10.3％。其中，对实体经济发放的人民币贷款余额为129.07万亿元；委托贷款余额为13.07万亿元，同比下降5.4％；信托贷款余额为8.23万亿元，同比增长6.8％；未贴现的银行承兑汇票余额为3.89万亿元，同比下降8.7％；企业债券余额为19.28万亿元，同比增长7.8％；非金融企业境内股票余额为6.92万亿元，同比增长10.5％。由此可见，信贷资金以及社融资金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都在增大，这是一个好的势头。信贷“入实”需解除金融业后顾之忧
一是要给金融业尤其是银行业信贷资金“入实”提供更优厚的财税政策支持。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全国深化“放管服”改革转变政府职能电视电话会议重点任务分工方案的通知，实行全国统一的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不断缩减清单事项，推动“非禁即入”普遍落实；落实好已出台的扩大享受减半征收所得税优惠政策的小微企业范围等减税降费政策，研究进一步深化增值税改革方案。笔者认为，这些政策也应当让那些积极支持实体经济特别是“三农”和小微企业的金融机构充分享受。
二是央行积极提高政策的前瞻性、灵活性、有效性，把好货币供给总闸门，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但绝不搞“大水漫灌”。还要牵头发挥好政策合力，平衡好多个目标之间的关系，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通过机制创新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和意愿，还要发挥“几家抬”的作用，切实提升小微企业金融服务的质效，有效缓解实体经济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
三是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相关政策应更精准到位。关于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今年以来，央行综合运用定向降准、再贷款、再贴现、抵押补充贷款(PSL)等工具，并动态调整宏观审慎评估(MPA)相关参数，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小微企业、“三农”、扶贫、农村水利、双创、环保等领域的信贷支持。下一步，这些政策还会进一步得到精准实施。银保监会迄今已三度发文。7月17日，银保监会召开了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做好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融资服务座谈会，提出要加快建立有效调动基层支持实体经济积极性的激励机制。8月11日，银保监会下发《加强监管引领打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水平》，要求提高小微企业贷款不良容忍度。为此，银保监会还推出“信9条”，重点是着力疏通货币信贷传导机制，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质效，提升金融支持“三驾马车”有序增长，并对经济产生拉动作用。特别是对银行信贷提出了适当提高中长期贷款比例、不准抽贷和断贷，规范贷款行为、不准协商约定或不得设置贷款返存条件，支持出口外向型企业，大力发展消费信贷并创新金融服务方式等一系列要求。这些政策将有效解除金融业的后顾之忧，也会对下一步金融业更有效支持实体经济起到积极作用。
(作者系中国人民银行郑州培训学院教授)